跟司明哥哥眼神對上的時候,錢多多就知道，他們還記得彼此。

她一直以為，司明哥哥已經不在了。當年，那些身上帶毒的人,都被知府的人給處理了。

沒想到,明著是處理了,但卻有人看到了毒人的用處，暗自將毒醫的手紮收了起來，就連最初的那一批毒人,也被他們運到了其他的地方。

當年只是小孩子的錢朵朵，怎麽會知道,知府大人的心用險惡呢？

永州的人，感謝知府大人幫他們解決了毒醫這個毒瘤。大家對他都是感恩戴德的，都說他是好人。

可是背地裏呢？

而此時的慶王,就別的有多惱火了。因為高世子的私自行動,暴露了他們毒人的位置。雖然他是生氣，但兒子又是個毒人,那些毒人，只聽令於他。

現在他們慶王府都被官兵包圍了，可是他兒子依舊無動於衷。照他的說法，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，他們幹脆就直接反了。

但……他想反沒用，要高世子想反才有用。

“你到底想怎樣！”慶王爺是真的急了。

“我想怎樣，這不是該問父王的嗎，父親你想怎樣呢？”藏著這麽多的毒人,父王的想法,高世子早就知道了。

不就是想謀了這江山嗎？

“竟然毒人已經被發現了,幹脆一不做二不休，你直接讓毒人攻打進京。”對於這個兒子，慶王爺也是拿不準的。

而隨著他的成長，他已經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人了。

“攻城是沒問題，不過父王，你確定我們攻城的時候，陛下會放過你嗎？”上頭那位，已經懷疑上他們了。

如今都已經被人包圍，有沒有證據還重要嗎？

他們毒人存在的意義，就是幫父親謀的江山，一旦江山易主，他們毒人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。那個時候，父王該轉過身對付他們了。

而他，會傻到先讓父王利用，然後讓他反過來對付他嗎？

“我知道你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京城。”

“我可能會有自己的辦法，可是父親，我離開京城不成問題，慶王府裏的其他人呢？”雖然他們府外已經被人包圍了，但是高世子有信心在他們的包圍之下離開慶王府。

“我們你就不用擔心了。”慶王想到了書房裏的秘道，迫不得已的情況下，只能通過秘道先離開慶王府了。

“毒人大軍真攻城了，京城肯定會血流成河，父王你想好了嗎？”高世子又繼續問道。

上次幾百個毒人而已，京城裏的損失就這麽大了，如果所有的毒人都發動的話，到時候京城就面臨著滅城風險了。父王就謀得了皇位，他就能坐得久嗎？

“如果不是你暴露了毒人的位置，為父沒有準備，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？你讓毒人攻城，府裏的人，我自有安排。”

自古以來，皇位之爭，那一次不是血流成河的？所以，慶王並不關心城中老百姓的死活。為了得到皇位，這點小小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麽呢？

十幾年了，他已經謀劃了這麽久，事到臨頭，容不得他退縮。

是夜，錢多多才剛睡下，院子裏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。在沒有驚動甲隊的情況下，來人進入了錢多多的房間。

毒人的氣味撲面而來，錢多多醒了過來。

來人並沒有戴面具，來了以後，他就在桌邊坐下。

“司明哥哥？好久不見。”知道來人是誰了以後，錢多多起了床。隨順套了件衣服，她也坐了下來。

“沒想到你竟然活了下來，還給別人生兒育女了。”高司明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人兒，他妒忌著擁有她的那個男人，渴望著她的一切。

“我也沒想到，你也活了下來。你怎麽變成高世子了？”

藥人跟毒人不一樣，毒人身邊的人，他們會被毒氣影響。而藥人則不會，在某種程度上，還會幫身邊的人增強體質。

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，嫁人生子。可是司明哥哥，身為毒人的他，註定一輩子是孤獨的。

“我本來就是慶王府的庶子，當年嫡母不喜，父王任由嫡母把我送去當毒人。也是運氣使然，他發現我中毒了以後，身上並沒有變異，就把我認了回去。”

世子的位置，不過是父王給的糖霜。而他，不過是順著父親的意，當了這個世子而已。

“皇陵裏的毒人，是聽令於你嗎？”錢多多問了一個沈重的問題。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，她家司明哥哥，都要毀了整個永朝了。

“是。”

聽到這話，錢多多深吸了一口氣。一萬多毒人，這可不是一兩個人，得用多少人，才能煉出這麽多毒人。司明哥哥，你最終，還是成為了我討厭的人嗎？

“朵朵，你聽我解釋。這些毒人，是慶王煉制的。毒醫煉出藥人的事讓他知道後，他就開始計劃著這件事了。

就算是我，也無法阻止他。”

錢多多眼神一變，高司明就看在眼裏了。

“所以，你打算怎麽做？”活著不好嗎？為什麽要毀了這個美好的世界呢？

“小時候，我們兩個相依為命，我真以為，你已經被殺了。沒有了你，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意義？父親煉制毒人，剛好合了我意，我也可以利用這些個毒人，毀了這個世界而已。”

沒有了朵朵，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希望嗎？沒有了。

所以，明知道毒人的出現，會毀了永朝，他還是放任父親一錯再錯。

要說這輩子，他最恨的一個人，不是毒醫，而是父王。這麽多年了，他抱著對父親的恨意，看他越陷越深。

“高司明，那可是活生生的人！”想要成為毒人，他們要先經歷那些痛，難道作為毒人的他，還不明白嗎？

那些受不住死去的人，對他們毒人來說，才是最好的結果。

沒有人希望，自己變成毒人一樣地活著。

“我可憐他們，可是誰來可憐我。”高司明就是這麽無情了。他也是毒人，也是怪物，難道他就活該變成這活生生的怪物嗎？

“我們都受了毒人的苦，你怎麽……怎麽忍心看到那麽多人受苦呢？”

“難道我就活該受那種苦，我就活該不人不鬼地活著嗎？朵朵，我也不想的。可是……可是你知道看不希望的感覺嗎？”

沒有了朵朵，這個世界毀了就毀了。

沒有處在司明的處境，錢多多也不知道該如何體諒他的心情。當年知道毒人都被燒毀了以後，她確實很高興。

作為毒人的他們，應該無時無刻，不想毀了這一切。

司明哥哥做錯了嗎？哪怕身為毒人，當年他也才幾歲而已，他又能做得了什麽呢？

“你現在打算怎麽做？”之前發生的事，她不想計較。他們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。

“皇陵裏的毒人，一共有一萬五千人。如果他們都出來的話，不管到哪個地界，都會血流成河。最好的方法，就是讓他們一輩子都待在皇陵裏。

直接炸了皇陵的入口，把他們關在裏頭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裏頭沒有空氣的話，他們就會慢慢死去。”

如果沒有朵朵，這些毒人他肯定已經全都放出來了。可是朵朵還活著，他不想這個世界變成人間地獄。

“那些……那些有理智的毒人呢？”死亡，確實是他們毒人最好的結局了。

“他們一共五百多人，這麽多年以來，我們一直在找辦法讓自己變成正常人，但一直找不到突破口。而朵朵你是藥人，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突破口。”

對於他們這些毒人來說，那些沒有理智的毒人，其實已經是死人了。

五百多個有理智的毒人，他們沒把自己逼真瘋，是因為他們還抱著一絲的希望。

如果，他們能像他一樣，控制了自己身上的毒性，哪怕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活著，也能出現在人前了。

藥人，是為了控制毒人而存在的。只要有藥人在手，毒人就不成威脅。

毒醫是有說過這句話，但錢多多並不知道，這句話的用意。她是可以跟這些毒人相處，而不受他們毒氣的影響。

“你想要我怎麽做？”如果能幫到這些毒人，她願意犧牲的。

“朵朵，你回到我身邊吧。”高司明的用意就十分簡單了。他們一個是毒人，一個是藥人，本就是天生的一對！

錢多多沈默了，她並不想離開同大人的。再說了，她還有孩子……

高司明看著錢多多的眼神裏，充滿著占有欲，那是一個男人，看女人的眼神。

如果她不答應，高司明會有多瘋，她並不想知道。

毒人的結局，是一輩子關在皇陵裏，但同時還有一個可能，那就是讓這人間變成地獄。這是司明哥哥，給她的兩個選擇。

“司明哥哥，你想殺了同大人對嗎？”錢多多想到了那兩次刺殺，果然，那些人是針對著同大人的。

“朵朵，你是我的。”高司明並沒有隱藏自己的用意。

朵朵是他這陰暗的人生裏，唯一的光。哪怕是他自己，都不能指染，更別提其他人了。

“我有三個兒女，你……總得給我點時間準備一下。”

目前首要的，是要先穩住司明哥哥，其他的事……以後再說吧。

“好，五天後我會過來接你，朵朵你不會讓我失望的，對吧。”

這個問題，錢多多沒有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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